吉林省教育学会   迟长伍

笔者在经常出任基础教育科研课题、成果等评审的评委和长期主编一本基础教育期刊工作中，发现许多中小学教师在教育科研作品的标题设计方面存在一些缺憾或者问题，严重影响其作品的形象，降低了作品的学术价值。目前，这类问题并不只是个别现象，它已经成为具有一定倾向性的问题。它不仅影响教师课题申请和结题的成功率，而且也削弱了成果推广的力度。因此，有必要在这里谈谈中小学教师教育科研作品的标题设计问题。

一、问题标题的现象、问题与归因

笔者曾对五百多项论文类和研究报告类评审项目做了一个统计，其中的问题标题近二百项，占比高于30%多（不包括落选的）。大体可分为如下几类：从标题含义看，“题不对文”“词不达意”“逻辑不清”“主次不分”“大而空泛”类较多，很难让人看懂作品的内容与含义；从文章体裁看：“新闻式”“叙事式”“文学式”标题问题较为突出。这类标题与科研类作品的文体不相适应；从教育科研作品类别看，“题不对类”，即标题与论文类、研究报告类科研作品的特点不相适应。

上述各种类别的问题标题，是中小学教师在研究和撰写教育科研作品中所表现出的一些现象。对这些现象加以分析，大体可以归纳出如下几个原因。

一是对科研的本质认识不到位，或者没有明晰的认识。对于科研作品的性质与特点缺乏足够的认识，就会导致“文学式”“新闻式”“叙事式”等标题的出现，从而产生浪漫冲淡学术的问题。如：文章标题为“最是书香能致远，腹有诗书气自华——浅谈校长读书与践行”，这就是一个典型的“文学式”标题。这篇文章写得非常好，揭示了校长内在力量的源泉（读书）与内涵性办学实践的意义与关系，很有学术价值（本文举例均为论文或科研报告等写得很好，但“标题”存在一定问题的作品）。如果将主标题和副标题中的“浅谈”删掉，直接将副标题中的“校长读书与践行”作为标题，一针见血，简练清楚。“践行”完全可以涵盖“气自华”“能致远”。再如：“让小班化教育绽放奇葩”，这是一个典型的“新闻式”标题、“多样的方法让我爱上识字”，这是一个典型“叙事式”标题。

二是研究主体不清或者对自己研究的主题认识不足。导致标题指向不明，表达方向含混。如：文章的标题为“如何培养学生解决实际生活问题能力”，其研究的范围主体是“小学数学”，主题是“数学联系实际生活教学”，研究的成果是实现数学教学生活化的途径，研究的目标是培养学生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从文章标题中很难看出这些含意。我在评审时将其标题调整为：小学数学生活化教学途径的实践研究（如果是论文，将“研究”改为“探索”更合适一些。）一看便知，其研究主体是“小学数学”，研究主题是“数学生活化教学”，研究目标是“实现途径”，研究方法是“实践研究”。

三是在研究过程中对研究的思想、研究工作要素把握不好，如研究的问题、目标、方法、研究成果等，导致对研究的关键性内容不够清楚，关键词选择不当，逻辑关系混乱，标题糊涂，从而出现“题不对文”“词不达意”“逻辑不清”“主次不分”“大而空泛”等诸多问题，无法清晰表达其真实含义。如：“高中数学教学中数学史教学研究”，就此标题而言，我们可以这样理解，他要研究数学史教学。但实际上他真正要研究的问题是“高中忽视数学史教学”，其研究目标是“强化数学史教学，提高教学效率”，研究内容是“数学史融入高中教学的意义与策略”。如果将这个标题改为“高中数学教学中效融入数学史教学的策略研究”，上述含义就可以完全表达出来；再如：“小学生命与安全教育研究”，从标题上看，至少包括三个含义。第一个是小学生生命研究（哲学理论研究范畴）；第二个是安全教育研究；第三个是小学生生命与安全教育关系的研究，仅就小学生生命研究就涉及到概念、内容、特点等一系列的大理论研究。但实际上他的研究只是针对如何有效实施校园安全教育，提高小学生的安全意识，防范不安全因素发生。因此可将标题改为“实施校园安全教育提高小学生安全意识和防范能力的研究”，研究的问题和主体明确，研究的边界清楚。

四是关键词意识差，在研究过程中没有选择关键词（即概括、提炼出关键词）或关键词选择不准确、不全面。导致词不达意，标题含义混乱。如：标题“多样的方法让我爱上了识字”，主要研究的是在农村学校里如何有效利用学生熟悉的身边的教学资源，提高识字教学的趣味性。可选择的关键词为农村学校、识字教学、身边教学资源、有效利用、策略。基于上述关键词，将标题改为“有效利用学生身边的教学资源提高识字教学趣味性的研究”，也可以加上“策略”二字则更为确切。

综合上述原因，我们可以归纳出中小学教师在教育科研作品标题设计上的主要问题：一是对科研本质认识不足，理解和运用科研要素能力有限，从而对自己的科研作品性质和特点认识不到位，把握不好；二是关键词意识差，关键词选择能力较差，不知道概括、提炼与选择关键词。

二、教育科研作品性质与标题设计的基本原则

首先应了解一下什么是教育科研作品。“科研作品”这个概念并不是很严谨，准确地说应该叫“学术作品”。学术作品一般是指“作者根据自己在某一学科领域内取得的科学研究成果所撰写的理论文章、著作、学术报告等”。中小学教师所开展的大多是科研与教研融合的实践性研究，其成果多以指导实践为重。因此，我这里的科研作品专指中小学教师研究。笔者认为，“中小学教师教育科研作品是中小学教师根据自己在教育教学研究中取得的研究成果（如解决问题的方法策略与过程、研究体会、研究感想等）所撰写的具有应用和推广等指导性价值、具有一定学术性的文本”。一般包括：论文、著作、研究报告（课题论证报告、结题报告）、教育反思、教育叙事等。

根据上述概念，中小学教师教育科研作品的性质可以定义为“表达研究成果的载体性文本”。它具有研究性、成果性、应用性、指导性等特点。一般而言，科研的本质是解决问题，解决问题的方式是提出系列的解决问题的方略，即研究的“成果”，如方法、策略等。教育科研的价值是应用与推广。因此，教育科研作品必须具备这样的功能，其核心是成果的表达。

由此可见，教育科研作品的标题是对研究或讨论的问题的思想、观点与内容的高度概括。其设计的核心是体现学术性，也可称为研究性与应用推广性。在标题设计过程中应遵循五项基本原则。

一是突出主题性。主题是研究或讨论的核心。一般来说，研究和讨论都是围绕问题而展开的，而标题就要体现研究或讨论的问题或解决问题的方式方法的含义。如标题“小学语文‘批注式’阅读方法教学研究”，其含义就是要通过批注式阅读方法去解决小学生阅读效率低的问题，主题明确。

二是明确主体性。强调主体性就是要突出事物的主要部分，即研究或讨论的主要对象或内容。在标题中应体现这一因素。如在上述标题中，小学生阅读教学就是他研究的主体

三是把握结果性与过程性。结果性一般指研究的具体成果，过程性一般指研究的方式方法。在标题中如果显示出研究的方法或结论，则能够导引读者更加明确文章的含义。如：标题“‘超越式’教学模式下英语‘契约作业’设计与分析”，探索“契约作业”是成果，“设计与分析”是研究方法，一看标题就能对其研究或者讨论形成一个整体的认识。

四是坚持直观性与真实性。科研作品是表述科研成果的工具，成果的借鉴和应用是对其研究价值的肯定与推广。因此，标题直奔主题，一针见血很重要。首先是通过标题就能直观地发现它的价值所在；其次是便于资料搜寻与查找。在文献检索中“标题检索”是高级检索，可以直接检索到有参考价值的内容。标题的直观与真实既为成果的推广普及奠定了良好的基础，同时也为自己搜索有用的研究资料提供了便利条件。

五是做好关键词选择与应用。这是决定一个准确、简练的好标题设计的基础性工作，不可忽视。

标题设计应根据其内容需要，综合考量上述原则进行概括提炼和决策。如标题“治理择校的困境、归因与策略”。这是一篇研究如何治理择校问题的文章，涉及到六个关键词：治理择校、困境、归因、策略、问题择校、教育均衡发展。而标题则由其中四个关键词构成，其中：治理择校是研究的主体，也可称其为研究对象或内容，告诉读者研究什么；困境（治理择校难）是研究的主题，告诉读者需要解决的问题是什么；归因是研究的方法，告诉读者通过调查分析的方法进行研究；策略是研究的结果，也可以叫做研究的成果，告诉读者解决问题的具体策略。选择其中四个关键词是根据文章内容的表达需要，关键词之间的逻辑关系清楚，向读者清晰地说明此文章研究什么了，怎样研究的，研究结果是什么。再如标题“小学语文‘批注式’阅读方法教学研究”。这篇文章是基于小学语文阅读效率低的问题，应用“批注式”阅读方法解决问题的研究。标题中有三个关键词：小学语文、“批注式”阅读方法、教学研究。其中，小学语文是研究的对象，“批注式”阅读方法是研究的主要内容。这两个关键词构成了研究的主体（告诉读者研究什么了），“批注式”阅读方法隐含了研究的问题（阅读效率低的问题），明确了研究的主题，同时也向读者说明其研究结果，即提出了应用“批注式”阅读方法解决阅读效率低问题的策略。教学研究则告诉读者研究所采用的方法。由上述三个关键词组成的标题，简练清晰地表达出论文研究什么了、怎么研究的、研究出什么了。这样的好标题都是基于关键词的选择和提炼。

三、教育科研作品标题设计的实施策略

教育科研作品标题设计关系到该作品的学术价值。俗话说“看报看题，看书看皮”，标题是一篇文章最先与读者见面的最精炼内容。它的功能不仅仅是概括作品的主题、中心思想和主要事实，引导读者理解和阅读作品，更是帮助读者选择所需要的学术信息的航标。怎样才能设计好标题，笔者提出以下三项具体的实施策略。

一是要认真遵循、灵活运用上述标题设计的“五原则”。设计工作可根据实际需要，按照设计原则的各项要求，合理构建标题。

二是精准概括与提炼关键词，合理确定科研作品标题的构成元素。一般科研作品标题中都包含着若干个构成元素，如研究主题、研究主体、研究的目标方向、研究的具体事项、采用的方式方法、提出的结论等。标题构成元素的选择与提炼取决于作品关键词的选择与确定。因此，概括与提炼关键词是标题设计的基础性工作，必须给予足够的重视。

首先，从研究工作本身看，任何研究或者讨论都是围绕着问题进行的。我们应该认识到，明确研究的目标方向，理清具体的研究事项（研究的内容），选择合适的研究方法，提出解决问题的策略，这几个节点既表明了研究的关键点，也描述了研究的逻辑关系，是研究工作必备的要素成分（可称为“科研要素”）。选择与科研要素相对应的关键词，目的就在于揭示研究或讨论问题进而解决问题的全貌。提出了关键词，我们所做研究的中心思想、主题、目标方法、结果（课题论证报告可以叫“预设成果”）等就基本明确了，研究的基本框架就形成了，为研究或讨论问题奠定了基础。

其次，从研究的价值看，关键词的提出与确定，为成果推广和标题设计奠定了基础。一般而言，关键词“特指在使用搜索引擎时所用的词汇，是为获取信息而精炼的词汇”。提炼概括关键词就是要从整段信息中获取核心意思，再将其转换成单词或者短语。关键词是整段信息或一部分内容的精炼词语。在信息搜索中，“关键词搜索”是一级搜索，它可以帮助我们找到所需要的海量相关信息，以供研究者或读者筛选排查；“关键词组搜索”是二级搜索，能够找到更为接近研究者或读者所需要的许多信息，供筛选使用；“标题搜索”是三级搜索，能够准确查出所需要的信息。教育科研作品的标题设计，实际上是对研究或讨论核心内容的高度概括，因此，关键词是标题设计的必不可少的重要因素之一。

大多数科研作品的标题就是关键词组加上修饰词，甚至有的标题就是由几个关键词构成。一般来说，研究主题和研究主体是标题必须具备的两个元素，在设计时根据需要，再选择其他某个或某几个元素进行匹配。原则上是只要能够反映研究工作，关键词汇越少，标题越简练越好。如标题“治理择校的困境、归因与策略”，就是由研究主题、研究主体、研究方法和研究结果四个关键词所构成，它一目了然地告诉读者研究什么了、怎么研究的、研究出什么了；再如标题为“‘超越式’教学模式下‘契约作业’设计与分析”的文章，它是针对改善师生关系，培养学生超越自己、完善自我、主动学习习惯，通过提供优良的辅助教学条件（契约式作业），探索有效应用“超越式”教学模式的意义、方法与途径策略的研究。其确定的三个关键词分别为“超越式”教学模式、契约作业、设计与分析。其中，“超越式”教学模式是研究的对象性关键词，表达了研究的主体；契约作业是研究的问题性关键词，它隐含了简单应用“超越式”教学模式效率低下或可出现负作用的问题，表达了研究的主题与结果（提高效率的方法途径类成果）；设计与分析则表达了研究的方法与过程。因此，树立关键词意识，选好用好关键词十分重要。

三是标题设计应该贯穿于研究或讨论问题的始终。标题的选择对作品的选材、立论、谋篇都会产生很大的影响。一般的研究或问题讨论常常是在构思与动笔之前预设标题，草拟提纲，在研究与撰写过程中进一步推敲提炼，最终确定于成文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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